60/盛大的凋零

客厅的灯熄了几盏，城市夜景璀璨昳丽，影影绰绰映进窗内。

空调轰轰出着暖气，身上的薄被不知什么时候换成绒毯，脖颈被捂出一层细汗，祝菁宜迷迷糊糊睁眼，一股薄荷烟草味随之浸入鼻腔。

幽暗光影下，一个身影坐在沙发里，他静望着窗外，手肘懒散搭在扶手边，垂下的两指间夹着猩红一点。

菁宜精神迷离，眼皮一耷一耷地望着那个背影，火星吞噬烟草的白雾在空气中蔓延，隐约夹杂着一种浓重的压抑情绪，密密裹缠在他周身。

他似乎总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，尤其在夜晚。

金钱，名誉，地位。

他拥有得毫不费力。

对于曾经朝不保夕的祝菁宜来说，司崇羽这种人的烦恼都是无病呻吟，矫情无比。

她嗤之以鼻，默默把头埋回被子，假装熟睡。

祝菁宜以为神不知鬼不觉，殊不知那面巨大透亮的玻璃窗上，她的一举一动被照得一清二楚。

那双眼睛正在看着她，从精致的眉眼到泛红的耳垂，再到凝着细汗的锁骨，最后停在那截悬在沙发边沿的瓷白脚腕。

烟气在唇边缭绕着缓缓漫开，司崇羽单指点动扶手，懒洋洋落下两字。

“过来。”

静默。

小把戏被他戳穿，菁宜没法再装听不见，眨眨眼，掀开毯子站起来。拖鞋踩在地板上，啪嗒、啪嗒，司崇羽听见靠近的脚步，没有回头，等到身侧压下一道阴影，缓缓抬眸。

“不是要生宝宝，能先把烟酒戒了吗？”

指间的烟蒂被她拿过，祝菁宜光着腿站在他面前，上身穿的仍是他给的那件灰色卫衣，脸侧烙着抱枕花纹压出来的红痕。

这副随意舒适的形象与脱口而出的提醒，让她身上的气息有了变化，乃至眼神与姿态也变得跟从前不一样。

他想起那个暴雨夜，那个行走在雨幕中的背影，发丝凌乱，面目苍白，她被所有人注视，雨点与目光密集地打在她的脊背，期待着她被击垮，撕裂，迎来一场盛大的凋零。

而她没有一丝畏惧，她坦荡地狼狈，破碎，每一道血淋淋的疤痕与烙印，都将成为她身上的盔甲，手中的武器。

她终将在废墟中涅槃重生，手握利刃，准备随时刺向你的心脏，毁灭你。

很有趣，不是么。

“脱掉。”

所以想看看，这一次她又会变成什么样子。

“跪下。”

夹烟的指尖微颤，青灰簌簌往下坠落。

两道目光，一高一低，一明一暗。

祝菁宜注视他暗影下的眉目轮廓，似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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